老公公自从在另外一半离开以后,从此就一个人在老家生活。虽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,人已老身体已衰弱,耳力大不如前,但他仍能自己照顾自己。所幸在后来身体开始出现毛病后,他的小儿子也回来了,至少全部嫁了人的女儿在外头,家里还有个孩子能够照顾他老人家。
他和老婆婆生下了4个孩子,三个大女儿,一个小儿子,外孙外曾孙都有了。每年逢年过节,家人都会济济一堂,共同相聚在餐厅或是其中一个人的家。很喜欢这种感觉,因为老中少全部人都在,很有大家庭的感觉。可是,老公公由于渐渐年老体衰,行动也开始变得不是很方便了,走路缓慢并且需要有人扶着,但是却从来没有看过他拿拐杖走路。基于如此,以前很多时候会带他去旅行,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少甚至没有了。
老公公很注重健康。还记得很小的时候,看到老公公家里的烟灰缸和烟蒂,都是他抽的。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不再看到它们的踪影了,而他似乎也不太喜欢小儿子抽烟。他曾经苦口婆心地说:老婆婆离开后,他一个人会打太极,做伸展运动,以便身体不会变得僵硬。现在的我那么年轻,有时要在家做个热身运动都难了,可是老人家有这股能耐,我想是因为人真正意识到健康的危机和照顾身体的重要性,假如行动不便可能不仅对自身不好,也会为家人带来不便。所以,才会有那股力量吧!
。。。去年在我开始当游民时,时间比较有弹性了,开始做很多孙子的责任。很早之前有想过多一点过去家里陪他,可是却一直没有做到。当时,由于老公公要换假牙,之后又一直不满意不够紧或疼痛因此不断复诊,一两个月下来都不知道去几次了。当时,载送老公公的时候,身体还是很健康,虽然听不清楚,可是稍微大声一点就听到了,行动不便但是有人拉着手还能够自己走,一切都那么地安好。。。
至到有一天,由于老公公觉得自己说话很喘,很难呼吸,因此去了Klinik Kesihatan Bukit Kuda检查,可是找了X-ray后也做不到任何诊断,因此将老公公转送到中央医院去。去了中央医院,医生安排住院。之后过了几天再去探望他,看到老公公时我真的吓了一跳。怎么他消瘦成这样?怎么他的脸上两个脸颊的肉都不见了,反而凹陷进去了?怎么双手双脚都变成好像非洲孩子那样消瘦到如两个木材一样?怎么已经无力地躺在那边,好像一个已经得了重病在医院接受治疗许久的人?我才几天没见他,可是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?
原来住院时又发烧了,所以几天下来没什么进食,就整个人瘦了下来。看到这样的一个情形,心里很自然很理智地告诉自己:老公公似乎不太行了。。。可是我依然保持一颗很平常的心,去探望他,和其他人说话。。。我想这个时候很关键在于不要讲错话。。。
后来,老公公出院了,回到家休息了。听到这个消息时,心里真的舒服了很多,看起来我的最坏打算可以放置在一边了。。。
就在2月2日(Federal Territory’s Day)那天,我的公司放假,所以我妈叫我载老公公去KPJ Klg看专科。住了中央医院一段时间,我才知道原来医生也还没检查出来什么问题,只是看在烧退了,做了一些基本scanning,还是没有一个报告。所以来到KPJ,也不知道要找哪一位医生,兜兜转转看在老公公的脚开始肿了,怀疑与肾脏有关系,就去看了肾脏专科医生。当时我还很生气,为什么家人离开中央医院之前没有追问医生到底后续应该怎么样,因为是那里建议去看专科的。
那天的老公公气色比起在医院的时候好很多了,虽然还是很瘦,可是至少站得起来,可以用很微弱的气息说话,可是由于脚板肿了,大小腿一样瘦如材,所以必须要靠轮椅才能走动。当时,心里也没想什么,这样比起之前好很多的现象,也让我很安心放心地抱着一颗纯粹去找专科做深入检查。做了scanning和验血之后,医生依然说出同样的一句话:不能够确定是什么病。心里想为什么呢?医生说因为老公公的报告显示血糖、盐份、血压、营养之类的全都不平衡,它没有一个很明确的indication到底是什么,就算是怀疑当中的肺痨也无法用这样的检查做诊断。那要怎么办呢?那就做肺痨的检查,或开肺痨的药。最后决定,过了几天再回来做检查。当时,我也才开始明白,原来家人告诉我不懂要去看哪一个专科的时候,也许真的是中央医院的医生也无法告诉,原来我心里错怪了。
过后家人再次载老公公去复诊后,我也在事后才知道老公公被安排住进了ICU。当时知道时也没有什么想法,可能是即时的需要吧。 终于,到了第三天才过去探望他。去到的时候,发现原来真的是一间独立的加护病房,由于老公公证实了患上肺痨,所以进出者都必须戴着口罩才能进去。拿起了口罩,随手戴上后就开门进去。看见他一人独自在那里躺着,又回到中央医院的那种感觉了,而且这一次的感觉更深了,看得出这一次真的是病入膏肓的感觉。男护士进来替他做了心脏的复健运动,可是老公公就算男护士怎么叫他咳嗽,他也已经没有力气去咳嗽将痰咳出来了。接着用了汤匙喂了他几口的水喝。我问他能不能咳嗽和其他问题,他也是答非所问或只是“嗯嗯”,我想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吧。
结束了这一个非常短暂的探望。
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和这位老公公有生的对话。